今年春節檔影片中,《無名》可謂較為“另類”的一部——它將聚光燈對準了抗戰時期的上海,以及那些在抗日戰爭走向勝利過程中不可或缺的黨的秘密戰線上的無名英雄。影片的導演,則是在七年前拍攝出《羅曼蒂克消亡史》、有著強烈個人風格的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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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導演程耳。片方供圖
“我們試圖在一個精彩的故事里,融入更多對歷史和人生的感悟。”近日,程耳在接受人民網“文藝星開講”專訪時表示,《無名》所蘊含的內容,比所謂的“諜戰題材”更為寬泛,“我要講述的,就是在歷史橫切面上的眾生相。”
“我一直努力彌合藝術與商業”
文藝星開講:在正式上映之前,《無名》可謂最“神秘”的春節檔電影,大部分預告片更是沒有一句臺詞,為何會做出這樣的設置?
程耳:《無名》所有的預告都是我剪的。對我來說,導演、編劇、剪接是一體的,不是分開的,所以我對預告片的剪輯理念是跟導演、編劇的創作理念是一致的。我在剪預告片的時候,有一種“設局”的快感,也希望觀眾在看這支預告片的時候有解謎的快感。當然,這不代表臺詞在預告片里不重要,我也給《無名》剪了有臺詞的預告,但創作理念是沒有變的。
文藝星開講:經常有人用“個人風格鮮明”來評價您的作品,您對此有什么看法?
程耳:我覺得每個創作者很難刻意去回避自身的特色,不是說我決定要變成怎樣就會做成什么樣。敘事風格也好、美學方式也罷,最終都會融匯到“電影”這樣一個完整的產品中去。如果是我喜愛的、是好的,我一定會繼續把它延續下去。不管以后我拍什么題材的電影,大家肯定看得出來那是程耳拍的。
文藝星開講:《無名》有個頭銜是“超級商業片”。您個人是如何劃分所謂“商業片”“文藝片”的?
程耳:之所以說“超級商業片”,是因為一直有人都說我太文藝,那我就開開玩笑。《無名》是一部商業元素濃厚的電影,有非常幽默的段落,也有一些好看的打戲。與此同時,影片對歷史的思考承載得多一點,對人生的思考也承載得多一點。
我認為我的電影既不是藝術電影,也不是商業電影,我一直努力彌合兩者,使商業電影也能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我也非常喜歡看這一類的電影。許多導演的作品,既有作者個人的表達,也獲得了商業上的成功,很難將這些電影簡單地分為文藝片或商業片。
“盡量讓演員能在放松的狀態下演戲”
文藝星開講:抗日戰爭題材的影視作品不少。《無名》是如何在其中挖掘出新的角度,帶給觀眾新的觀影感受的?
程耳:我喜歡讀歷史書,尤其是東亞近代史這塊,對這一段歷史有表達欲。而具體到《無名》,它更多加入了我對人生和歷史的思考。我想表達的是一部關于“選擇”的電影,在那個人人不安的年代,做出怎樣的選擇將決定人生的走向。有人選擇首鼠兩端、待價而沽; 有人選擇隨波逐流、靠政治謀生; 有人選擇了軟弱恐懼、臨陣倒戈……但總會有人選擇無畏,選擇向死而生。而我要講述的,就是在歷史橫切面上的眾生相。
另一方面,就是上海這座城市。一旦開始試圖去了解和分析整個抗戰歷史的時候,上海這個城市是無法忽略的。所以我打算重新打造一個“孤島”時期的上海,把人物和敘事,真正地滲透到這座城市以及整個環境中去。
周迅《無名》劇照。片方供圖
文藝星開講:梁朝偉、周迅、黃磊等多名實力派演員加盟令人期待。在拍攝時,您是如何與他們溝通的?有哪些細節讓您印象深刻?
程耳:我盡量讓演員能在放松的狀態下演戲。我從來沒有直接要求該怎么演、該怎么動。我會想先看看演員自身是如何思考、如何感受,以及如何說詞、如何演繹的,然后再去調整。我會盡力營造這樣一種安靜的、讓人容易集中的環境。
梁朝偉先生給整個劇組帶來的感覺可謂“如沐春風”。他在每拍一條之前都會跟片場工作人員點頭致意,意思說“我OK了你們拍吧”。而我跟梁先生之間是沒有很多話的,他負責演,我負責告訴他應該如何調整到我想要的效果。而且,我一直認為,聲音也是表演的一部分,所以我堅持讓他用自己的原音。
周迅每一場戲都是飽滿的,都能直接帶來劇情的轉折,甚至顛覆劇情。在現場,她完成得非常好。黃磊老師是我的師哥,他承載了大量在拍攝現場即興發揮而寫就的對白,承載了大量的起承轉合,是不可或缺的紐扣。
王一博《無名》劇照。片方供圖
文藝星開講:相對于上文提到的演員來說,王一博的銀幕經驗較少。如何評價他在電影里的發揮?
程耳:他非常用功,而且在現場的工作態度、工作狀態特別好,甚至有一種超出他年紀的沉穩,我們合作得非常愉快。他的形象非常符合我們所要呈現的時代,尤其是做完造型、換完衣服后,他就像從那個年代走來的人。他的優雅、力量感,以及偶爾展現的一點點脆弱,讓我感覺就屬于當時的上海。
“創作者與觀眾是‘相得益彰’的關系”
文藝星開講:《無名》在敘事的過程中也加入了不少時間與空間的交錯,這樣的安排有何用意?您是否擔心這會建立起“觀影門檻”?
程耳:我喜歡從故事的中段開始講起,從來沒有考慮過線性敘事。從我的畢業短片《犯罪分子》開始,我就覺得我需要在講述一個故事和思考一個故事之間做選擇。就好像一個人回憶過去的時候也會有反思。我自己做剪接的時候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我不是機械地剪這個故事,而是在思考這個故事。我相信觀眾在看的時候,除了接受這個故事,也會思考這個故事。
《無名》的故事非常單純,可以用一句簡單的話把它概括出來,沒有解讀的困難和障礙。即便有不一樣的敘事結構,也是非常易讀的,不會再次讓大家看不懂。而且,我認為創作者和觀眾更多的是“相得益彰”的關系,永遠不要覺得自己比觀眾更懂人性,不要覺得觀眾會理解不了。
文藝星開講:作為諜戰片,《無名》中有許多細節都暗藏玄機。有哪些精心安排的細節是觀眾不能錯過的?
程耳:其實對我而言,《無名》所蘊含的可能比“諜戰題材”更加寬泛一點。它更像是那個年代的一段史詩,但這并不表示我們電影的基調是沉悶的。我們還是試圖在這樣一個精彩的故事里,融入更多的對歷史和人生的感悟。至于細節部分,我不想劇透太多,但我希望大家關注一下對于領帶的運用、對于一些類似“偷窺”的鏡頭的運用以及一些服化道方面的小心思。總之,關注每一個細節就對了。
文藝星開講:您除了拍電影之外也在從事文學創作。您認為文學創作和影視創作是怎樣的一種關系?
程耳:在我看來,一定是文學更多地在影響電影。文學創作對我來說,是一種寫字的欲望。我在桌上放一張紙和一支筆,但可能有六個月都不愿去觸動那支筆。然而突然有一天,就可能想去寫東西。另外,拍戲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作為導演很多時候要處理一些跟創作不太有關的事情,導致大部分時間都在等。這個時候我就會拿起一支筆寫寫畫畫,于是有些文字就自然而然地出現了。
如果小說和電影有什么共性,那就在于它們那種“流淌而出”的方式,一個是文字,一個是聲畫。不管是小說還是電影,如果是流水線批量生產,那就沒意思了。我喜歡的是創作過程中,畫面和文字流淌而出的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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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羅知之、高雷)關鍵詞: